流川飛揚 River's Blog

【我‧一個人 @ 綠島】

從來沒想過，自己一個人，旅行—
親愛的，你一定也不相信，我會一個人，出發—
我‧一個人 @ 綠島

自我倆分手，已經快兩個月了，我還是不太習慣沒有你的日子。

來回踱步在台東富岡碼頭，等著搭上前往綠島的快艇，心裡有一種莫名的空虛與不安… 抽了煙、喝了咖啡，還是無法讓慌亂的心情鎮靜下來，我怎麼都不能理解，為何有這樣的情緒。看了看身邊等船的一群群年輕學生和一對對情侶，我知道了… 那是因為——親愛的，你不在我身邊…

快艇高速地破浪前進，我站在甲板上，望著那純淨無雜色的碧海藍天，海面的波浪反射著燦爛的陽光，閃亮亮地令我為之目眩，彷彿看到海面上跳躍的飛魚，在水面上畫出一條條銀白的美麗弧線，而你拉著我的衣袖，興奮地叫著、跳著… 當身旁的遊客大聲喊著︰綠島到了！綠島到了！此時我才驚覺，此刻的綠島，不是飛魚的季節，也不是我倆的旅程…

鬧哄哄的綠島南寮碼頭邊，擠滿了飯店派來接船，一身黝黑的帥哥夥計們，還有招攬租車生意，用頭巾草帽包得密不通風的阿桑們，當然少不了曬得一身通紅，從頭到腳滿是綠島陽光，玩得心滿意足，準備搭船回家的年輕學生。當上船下船、上貨下貨的人群，隨著快艇的離港一哄而散之後，碼頭邊只剩下孤伶伶的我，呆呆地不知往哪去…

一個出租機車的阿桑走上前來，問我要不要租輛機車？還是需要為我介紹一下綠島？我告訴這位和藹可親的阿桑，我既不是第一次來綠島，也不是不知道綠島有什麼好玩的，我只是一時不知道從哪裡開始“我一個人的綠島之旅”…阿桑帶著古意的笑容回答我︰「先騎車環島繞一圈，你自然會知道從哪裡開始…」多麼簡單卻又充滿智慧的方法啊！當我們的心找不到出口時，何不花點時間繞一圈，或許出口就在不經意之處。

阿桑說的真對，騎著機車環島繞了一圈之後，我不但找到了門前就是海灣、舒適又溫馨的民宿，也決定了往後兩天要停留的景點了。買了個便當，帶了罐啤酒，我一個人的綠島之旅，從南寮海堤的夕陽晚餐開始……隨著太陽的西沉，晚霞在雲朵與海面之間，竟可以幻化出如此多姿的美麗色彩，而遠方綿延在台東境內的海岸山脈，也讓陽光倚靠著它起伏的稜線，隨意排列著、折射著…山稜線是調色盤，雲朵和大海是畫布，夕陽彩繪出我從沒見過的絢麗晚霞。親愛的，我們以前一起看過的夕陽，有這麼美麗嗎？

你一定不知道在綠島也可以登山健行吧？在「過山古道」的入口，我想起了喜歡登山的你……才剛走幾步，就聽到路旁矮樹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，頓時令我神經緊繃了起來，每走一步，都會傳來這樣的聲響，心理想著該不會是我驚擾到綠島的原住民”蛇族”吧？定神一看，才發現古道的石階上，盡是你覺得可愛的攀木蜥蜴，正做著伏地挺身呢！

隨手用枯枝和攀木蜥蜴玩了起來，那蜥蜴傻傻的模樣，引起了我的玩興，我像個孩子似的，跟蜥蜴聊著、笑著……沿途有蜥蜴為伴、蜘蛛擋道，路旁的林投樹、木麻黃遮去了熾熱的艷陽，蘭嶼鐵莧、野牡丹等花花草草，讓古道佈滿了熱鬧的綠意……如果你問我︰「一個人爬山孤單嗎？」我會說，在過山古道發現的驚奇，讓我一點都不覺得寂寞。

所有來綠島的遊客都知道可以到朝日溫泉，舒服地泡著世界少有的海底溫泉，欣賞著海面上東昇的旭日。親愛的，你還記得上回我們因為賴床而錯過如此美景的憾事嗎？告訴你唷，來綠島除了可以泡湯看日出之外，還可以到小長城盡頭的望海涼亭看『月昇』呢！

在綠島沁涼的夜裡，我想找個地方看星星，騎著車來到小長城，忽見一輪明月正浮上海面。登上小長城盡頭的涼亭，讓我驚艷的美妙光影閃耀在眼前，那是東昇的月亮，將月光灑在海面上，一時間，海面粼光閃動，霎似一條銀河舖在海面上，又像數以萬計的魚群在海面翻動，向月娘展示牠們美麗的魚鱗一樣。輕柔沁涼的海風陣陣吹來，一種奇幻神秘的境界即將醞釀成真，我好像可以踏著海面上的光帶，像月亮走去……

在點點星光和清涼海風之下進入夢鄉，在耀眼陽光和萬傾碧波之前醒來。我沒辦法像那群年輕學生一樣，在朝日溫泉熬夜打屁，等待從海面升起的旭日，因為我已不像他們那般年輕有體力；也沒辦法像海堤上那群知心好友一樣，觀星談心、吃滷味、喝啤酒直到深夜，因為我只有一個人，而一個人喝啤酒——很悶。

親愛的，沒有你相伴的孤單的我，在帆船鼻的草原上狂奔、打滾；在紫坪潟湖邂逅了清新動人的水芫花；在過山古道探險；躺在海堤上看銀河；站在小長城上看月昇；在牛頭山上看夕陽；在大白沙灘上吹海風…。我一個人的綠島之旅，有些孤單，但不寂寞。我證明了我可以享受沒有你的旅行，我明白了一個人的視野可以更開闊，我體會了一個人的感覺會更敏銳…

離開綠島的那個下午，在船身拉起的白浪裡，我默默地許下再訪綠島的心願。我知道我會想念你，而且也不會忘記這夏天尾聲的 — 我一個人的綠島…


後記：

2003年夏秋之際，我騎著我的好戰友-摩托車小紅，花了二十四天，一起繞了台灣一千九百餘公里。很特別的是，我還帶著小紅搭了船前往綠島，三天二夜在綠島不知繞了幾圈，但這三天的綠島，是多次綠島之行當中，最特別也最美麗的一次了。

這篇文章的多數內容，便是那三天於綠島的感動，這是篇遊記，同時也是創作，真真假假，虛虛實實。(註：我從不抽煙，過去不抽，未來也不會抽)

前些日子將本文投稿參加台東鐵道藝術村舉辦的"＜咱的故事咱來講＞創意徵文活動"，僥倖得到佳作，對於我這假扮的文藝青年，實在是莫大的鼓勵，還請各位真正的寫手、文藝青年多多包涵，就分一些奬讓我爽一下吧！

同時，我也要感謝台東鐵道藝術村舉辦了這個活動，感謝評審給了我一個小小的鼓勵。撇開學生時代的寫作，亦不論之後那些支領稿酬或是商業文案的作品，這是我"催眠"自己成為一個"準暢銷男作家"的這段時間，第一個得到獎項的作品。雖然鐵道藝術村沒有要我寫感言 (僅得到佳作而已，還寫啥感言啊！)，但是我想要在此大聲地說：評審們，你們的眼睛是雪亮的，你們是發現文壇未來巨星的"冒險家"(評審們要這樣想，的確是滿冒險的！)。而我也要大聲地告訴我的朋友們：要是以後我真的無法成為暢銷男作家，你們絕對可以拿這段感言來嘲笑我，因為能帶給你們快樂，就是我的福氣！

※台東鐵道藝術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