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5月20日在首都這邊發現了第一滴雨的痕跡,已經將近一個月不見第二滴雨隨後而來的腳步。

昨天早上出門的時候,發現門廊下、菜園裡一片零亂,水漬、泥濘到處都是,那不就是下雨的痕跡嗎?而且看這髒亂的程度,這雨下得還不小呢!問了園丁吸地伯Sidibeh才知道,昨天凌晨在這地區下了「第一場大雨」…

上個月的那「第一滴雨」如果要算是雨季的預告,那這「第一場大雨」可算是雨季的序曲了。不過,聽這裡的技師說,就算下了第一場大雨,也不見得就算進入雨季,要等到「三天兩頭下」,然後是「大雨大雨一直下」,再來是「下得沒完沒了、下得難分難捨」,最後是「他馬的!到底要下到什麼時候」,這才算是真正的雨季!我的老天爺啊!我還…真有點期待呢!@,@

不過昨天凌晨那一場大雨,我在睡夢之中渾然不知,還被吸地伯嘲笑我睡得太熟了!(因為穆斯林不吃豬肉,對豬沒有好感,所以他不會嘲笑我”睡得像豬”)但是今天凌晨接連下了第二場大雨,這第二場真的讓我感到震撼了!

不確定那是幾點鐘開始下的,當我從睡夢中被風雨聲吵醒的時候,我真的感覺到一點小小的恐懼,因為在這裡,除了黑人鄰居徹夜狂歡的鼓聲、音樂聲之外,非洲的每個夜晚,都只有蛙鳴蟲叫這些低噪音的背景音效,這可以用怒吼咆哮來形容的狂風聲響,在這裡可是聞所未聞。

哪個台灣人沒見識過颱風的威力?嚴格說來,這點風雨還真的算不了什麼。可是你要知道,我在這裡住的是平房,屋頂是用浪板蓋的,平常樹上熟透的芒果掉在上頭,叮叮咚咚地滾落下來的聲音,穿透木質的天花板,就可以造成重低音的立體聲效果了,這怒吼的狂風夾著大雨陣陣襲來,搖晃著屋旁高大的芒果樹,拍打著屋頂瘦弱的浪板,這比起環繞音響播放豪邁的進行曲還要令人震撼百倍!

而且我的床頭剛好就是一面窗戶,這裡的窗戶不可能是什麼鋁門窗,更沒有高檔的氣密窗,只有傳統英式建築使用的玻璃百葉窗,一片片玻璃橫著被鐵片夾在窗框上,雖然可以全部打直闔上,但卻沒辦法密合,而且最靠近我床頭的那一片玻璃,早已離家出走,我從沒見過它,這暴雨狂風就這麼囂張地在我頭上橫衝直撞,我真擔心一覺醒來,我會擁有全甘比亞最勁爆的髮型!

所幸我的睡意戰勝了恐懼,昏昏沉沉當中,我還是選擇和周公下棋。這麼一覺到天亮,我才發現,風雨後的非洲,竟是那麼的亮麗…

牽上我的腳踏車走出門外,首先讓我眼睛為之一亮的是滿眼的油綠。長達七、八個月的乾季,不是風飛沙就是沙塵暴,草木的每一片葉子都佈上了一層厚厚的黃沙,真佩服他們堅忍不拔硬是要行光合作用的耐力,因為即便環境如此,他們還是活得好好的。只是風雨將塵埃洗去之後,我才發現,他們其實跟其他地方的草木同伴一樣,也是那麼地「柔柔亮亮、閃閃動人」啊!

騎過門前小巷一段略為潮濕黏膩的黃土路,上了舖著柏油的海岸公路之後,我才發現我可以住在首都,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!在雨季還可以有如此平坦(其實也沒那麼平坦)的柏油路可以騎車,上班的路程不必搞得像達卡越野拉力賽一般黃沙滾滾、泥濘不堪,志暉和政偉口中的天堂,就在我的腳下,我真的沒什麼好抱怨的了。

往遠方的天空望去,雨後的天空更顯得清麗,雖然不似希臘那種不可思議的藍,但這淡淡粉粉的藍色,有了甘比亞人不可思議的黑來襯托,哇塞!這藍得真美,真的好藍,簡直比登天還藍!(雖然身在非洲,但是我還是忘不了台灣狗蟻)

眼前的風景,就好像全被推進自動洗車機狂刷猛洗了一遍,綠就是綠、藍就是藍,一改以往灰頭土臉的景象。不過,下雨過後的氣味,還真讓人不敢領教。

根據我的台灣經驗,下雨過後,污染的空氣被洗淨了,空氣會清淨一些,如果是在台灣鄉下,那雨後的空氣,更是清新動人,絕對值得一口接一口,用力深呼吸。可是我該怎麼形容甘比亞首都班竹Banjul這裡雨後的氣味呢?

如果你從沒路過垃圾掩埋場,家裡附近總該有垃圾子母車吧?總之,請你想像一下,用消防車的水柱往垃圾掩埋場噴、往子母車裡頭灑,那垃圾摻了水之後,沖天而出的臭氣,正是雨後班竹的氣味。

不過我可能形容得太誇張了些,仔細想想,印度街頭的垃圾量,大概是這裡的百倍,大雨之後的印度街頭,那狂野的氣味可不只是提神醒腦而已,大概會令人哭爹喊娘吧!

雨後的味道如何,卻一點也不影響期盼甘霖已久的動物和植物。再下個一兩場雨,光禿禿的路邊就會長出鮮嫩的青草,那時就是宿舍附近的流浪羊大快朵頤的時候了。一場雨除了喚醒泥土中的小草,也喚醒了羊兒心中蠢蠢欲動的慾望,在等待小草冒出地面的空檔,羊咩咩可沒閒著,反正過兩天就有草可以吃了,大夥先開心地嘿咻一下,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吧!他們可不管我這個”兔把”在一旁偷窺,事情先辦了再說!

原來大雨不只喚醒了乾涸的大地,也喚醒了飢渴已久的情慾。不知道雨季開始之後的十個月,是不是甘比亞出生率的高峰期呢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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